第四节 初识
上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，大包小包，拉杆箱，地上拖得，肩上扛得，手里拎得，男女老幼，摩肩接踵。
“哎，麻烦借过一下！”
“哎唷，你别推我，前面堵着呢！”
“快点，跟上，我们的座儿在前面！”
“63，65……哎哎，这儿这儿，我们到了，你的在隔壁！”
一时间，车厢里热闹无比，人声嘈杂，空气一下子闷热起来。
一对老夫妻坐在了佳明对面，佳明和徐敏一时无法静下心来看书，听音乐，被各种声音干扰着，无奈相视一笑。
“啊，对了，还没请教学姐是哪个专业的？”佳明挠着头，终究憋出了一个话题。
“统计学。”徐敏莞尔一笑。
“哇，那你的数学一定很厉害。女孩子理科可以这么棒，真很难得。”佳明忍不住一通夸奖，钦佩之情溢于言表。
“哈哈……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！”徐敏不太好意思地撩了下长发，“恰恰相反，我最讨厌的就是数学了。”
佳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：“讨厌还能选这个专业，却是为何呀？”
突然，佳明发现徐敏的神情黯淡了一下。
“因为我犟呗。“徐敏不自然地转头看了下窗外。
“你属牛的么？“话一出口，佳明就后悔了，忙尴尬一笑，捂住了嘴巴。
徐敏回过头，看着佳明的笨拙，哑然失笑。
“你呀，真像我弟弟，哈哈……“
佳明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：“学姐，是不是感觉我有点幼稚！“
“单纯，“徐敏坏笑着，”这样蛮好，保持初心。你的学习一定很棒吧？“
佳明扶了下镜框：“怎样算很棒呢？像学姐这样的聪慧，我可赶不上，嘿嘿。”
徐敏歪着头眨了下眼睛，“你说得我不得不好好审视下自己了，真有你说得那么神乎么。”
不知不觉，火车已经开了一阵了。到了晚上的饭点，泡面的人多了起来，还有不少自带干粮的，也有点盒饭快餐的。
徐敏打开了随身包，伸手进去摸索着，翻出两袋真空装肉松面包。递了一袋给佳明，“你也饿了吧？给。“
“啊！不不……学姐你吃吧，我不饿。“佳明慌忙摇手推托。
“别客气！拿着吧。十几个小时呢！“
“我出发前在家吃了点的，现在不饿。“佳明挺了挺腰杆。
徐敏不再坚持，收回面包，“行，那我吃了，被周围的‘烟火气‘熏得我有点饿了。”
“嗯嗯，你吃吧。”佳明忽然想起什么，拉过背包，取出一瓶娃哈哈，递给徐敏，“给，学姐。“
“哈哈……“徐敏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，笑出了声，”说你像我弟弟，你还真是。“
这时，坐在对面的大爷突然拿了一包东西放在了桌子上，指着跟佳明和徐敏说：“吃，吃……“徐敏最先反应过来，“啊！？不不，我们不吃，谢谢啊！”大爷笑笑，又要拿给别人，他旁边的大妈，打了下他的手，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，大爷不笑了，放下东西，低头不语。
佳明和徐敏对视了一眼，都没有说话。
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，一件偶然发生的意想不到的事竟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，甚至影响一个人的轨迹。邂逅这个事情说也说不清，道也道不明，难以左右。在特定的环境烘衬下，人与人之间是会产生情感共鸣的，一点一滴的恩惠都会让人难以忘怀，一颦一笑之间的善意都会让对方无比欣赏，慢慢地时间推移，言语积累让彼此之间倍感陶醉。
徐敏讲话时，会带着浅浅地微笑，目光柔和，使佳明渐渐忘却了紧张，大胆而真诚地望着她的眼睛。有时候讲着讲着忽然停顿了，头微微点一下，笑着回望佳明，眼睛都带着笑，佳明不好意思了，转过脸去，不知望向哪里好，她则“噗嗤”笑出声。
大多时候，都是徐敏在挑着话题敞开聊，佳明稍显木讷。话题一旦敞开，却也能够接上。佳明着实佩服这位学姐，落落大方，温婉可人。
暂时没有话题的时候，徐敏就斜靠在车厢壁上，戴着耳机听音乐，闭上眼睛还不时随节奏轻声哼着。车厢里昏暗的灯光在徐敏的侧脸投下柔和的光影，一袭柔顺的长发撩在耳后，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。佳明偷偷打量着徐敏，心里忽然觉得，这漫长的旅途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了。
“学姐，你喜欢听什么歌？”佳明犹豫了很久，还是忍不住想打断学姐的自我沉醉。
徐敏摘下一根耳机，塞到了佳明的左耳：“喏，你一起听听。”
顿时，耳中传来了震撼的西城男孩组合的新曲。
“学姐喜欢听这支欧美组合的歌曲，我也喜欢呢。”佳明有些兴奋，“我还喜欢后街男孩。”
“还好，非特别的粉丝，我不追星，就只是觉得旋律好听，歌词灵魂不错。”徐敏平静地答道，“可能就是某段旋律可以感动到我的话，我就会喜欢。我是个十分感性的人。”
说着，边望向窗外的黑漆漆，似乎想起了什么。
佳明回应着：“是这样的，我也觉得要是旋律好听，歌就好听，有时候歌都会唱了，还不知道歌手是谁，哈哈……“
徐敏回过来望着佳明，扑哧一声也笑了。
“你现在大三了，有啥计划？”徐敏左手撑着脸颊，问佳明。
“嗯，我正准备考研呢。”佳明望着徐敏的眼睛，有些羞赧地回道，“学姐，到时候传授些心得给我。”
“平常心，少一些功利心，其它顺其自然。”徐敏忽然凑近佳明，压低声音说，“选好导师也是十分重要的，甚至要先行计划好。”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，拂过佳明的耳畔，让佳明心跳加速。佳明屏住呼吸，认真地听着。
不觉已然夜半，车厢里传来打呼声。徐敏打了个哈欠，揉了揉眼睛，显然是困了。她试着靠在笔直的椅背上小憩，却因为火车的摇晃频频惊醒。佳明看着她疲惫的样子，想起出发前妈妈说的“要照顾好别人”，鼓起勇气说：“学姐，你要是困了，就靠在我肩膀上睡会儿吧。我不困。”
说完这句话，佳明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，紧张地等待着徐敏的回应。空气安静了几秒，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小心翼翼地将头靠了过来。她的头发很软，几缕发丝落在佳明地脖颈上，带来一阵酥麻的痒。他能感觉到徐敏均匀的呼吸，像温柔的海绵，拍打着佳明的心跳。
佳明僵硬地坐着，不敢动，生怕惊扰到徐敏。借着微弱的光，心不在焉地翻看着《空山灵雨》。车厢里的呼噜声、铁轨的撞击声、远处乘客的低语声，都变成了温柔的背景音。佳明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，偶尔有远处村庄的灯火一闪而过，像坠落的星辰。那一刻，佳明忽然觉得，所谓的青春邂逅，或许就是这样猝不及防，却又温暖得让人难忘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徐敏轻轻醒了过来。她抬起头，发现自己还靠在佳明的肩膀上，脸颊瞬间涨得通红，像熟透的苹果。“对不起对不起，”她连忙道歉，声音带着一丝慌乱，“我不小心睡着了，没打扰到你吧？”
“没有没有，”佳明连忙摆手，“反正我也不困。”其实他的肩膀已经麻了，但心里却甜滋滋的，像喝了蜜一样。
剩下的路程，佳明和徐敏聊得更投机了。从大学生活聊到兴趣爱好，从家乡的风景聊到未来的梦想。徐敏喜欢旅行，去过很多地方，大理的洱海、敦煌的沙漠，眼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。佳明也鼓起勇气，跟她分享对编程的热爱，宿舍的趣事。
“佳明，你很厉害呀。”徐敏真诚地看着佳明，“坚持自己的热爱，一定会闪闪发光的。
火车徐徐进站，天已经亮了。佳明帮徐敏将行李箱拿了下来：“学姐，我打个的，要不一起吧？”
“好呀。“徐敏微笑着望着佳明，”也行，正好顺路！“
此时，正好一缕阳光撒进车厢，照在徐敏白皙的脸庞上。佳明看着徐敏，心中一热，一时忘了前行。
“哎！走了啦！”徐敏捂嘴一笑，推了下佳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