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昆山人对圆房子一定不会感到陌生,像我们这代人,或者说年纪再大一点的人来说,圆房子是一个“了不起”的地方。所谓圆房子就是购买小百货的商场,因为其建筑是圆形的,所以大家都叫它圆房子,久而久之,圆房子成了鹿苑商城的代名词。它位于正阳桥南堍,靠近昆山商厦。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,凡进城的男女老少,都要去圆房子选购生活所需的家常日用、针头线脑、鞋帽服装等,因为那里的商品价廉物美、品种齐全,而且还能讨价还价,让老百姓真正感受到实惠,圆房子为底层群众解决了实际问题。每到节假日,那里常常人流爆满,生意红火,风头无两。为此,有关部门特地在新阳街与樾阁路交界处辟出一个地方,专门经营小商品,成为一时热门的小商品批发市场。
圆房子于我而言则承载着一段青涩岁月里的羞涩往事。那时刚出道,去昆山总要去圆房子兜一圈,寻找一些电视上看到的流行衣服或者皮鞋,因为同样的衣服,正规商店要卖上百元,甚至更贵。到了圆房子,款式差不多,但价格便宜,其实是爱慕虚荣闹的鬼。有一次我看上一双板鞋,是皮鞋的一种款式,方头、宽边、厚跟,走起路来很带劲。昆山商厦要卖一百多元,一般商店起价也要八十元,限于囊中羞涩,我就去圆房子淘淘。说来也巧,在一家摊位上我找到了这款皮鞋,一问价格22元,因为可以讨价还价,再说口袋里确实没多少钱。于是大胆还价:10块钱。老板笑嘻嘻的看着我,说再加起一点。我依然坚持10块钱。最后老板“忍痛割爱”卖给我了。那一刻我心里甭提有多开心,付了钱,“咪哩嘛啦”唱着山歌走出圆房子,然后坐上公交车回家了。
母亲看见我买了双新皮鞋,关照我钞票节省一点用,有的穿就可以了。这回我“趾高气扬”地跟她说今天占了大便宜,这双皮鞋才10块钱。母亲将信将疑看着我,最后还是那句话生活要节俭,到头来不要让人家占便宜了。那天一早我穿上新皮鞋,约好同学一起去另外一个同学家,他今晚相亲,让我们一起把把关。出门时天气晴朗,过了午后刮起了风下起了雨。我心里开始担忧脚上的新皮鞋,第一次穿就遇到雨天,一旦进了水就成旧皮鞋了。但赤脚走路不现实,于是到了同学家尽量不往外走,希望回去时雨能停。同学说没事,待会他用自行车送我。相亲结束后他就送我回去,路上雨越下越大,身上有伞挡着,皮鞋只能淋着雨,心想回去用抹布擦一下没事。到了路口不能再送了,我跳下自行车后同学就回去了。
可是万万没想到我跳下车落地的那一刻,直感到脚底一阵发凉,心想皮鞋里进水了?仔细一看我是光着脚站在地上的,皮鞋的面和底早已脱开,难道牛皮浸了水会化了?于是我就弯腰去捡皮鞋,可那鞋面已烂成一团,仔细查看,原来鞋面是纸糊的。只留一个底躺在雨中。无奈之下我只好光着脚走回去。到了家里,母亲看着我一副狼狈的样子,而且还光着脚,问我鞋呢?我有苦说不出,那双10块钱的新皮鞋没穿上一天已经无影无踪了。
就这样白白浪费了10块钱,那种心疼和懊恼无法用语言来表达。于是为了警示自己,我常常把这件事当笑话说给其他朋友听,谁知道我的同事也有同样的经历,他女朋友家的亲戚结婚要他一起去喝喜酒,为了门面,他去圆房子里买了一件丈青色的中山装,穿在身上笔挺,非常神气。那天吃饭时不小心胸口溅到几滴油渍,女朋友当场就要去给他擦,但被他拒绝了,大方地说不要紧的。
回去后他母亲一看新衣服上有了油渍,直接洗有点不舍得,就拿了快湿毛巾蘸了一点洗洁精给他局部清理,没想到越擦胸前的衬垫越软,再擦发现衬垫没了,原先挺括的前胸疲软下去,再摸摸发现衬垫都掉下去了,使得衣服下摆鼓鼓的,心想这衣服咋穿呢?无奈之下只好用剪刀剪开夹层,发现那衬垫是用卡纸做的,浸了水烂掉了,为了能让衣服以后还能穿穿,于是干脆把另一边的卡纸也取下来,因为两边不一样是穿不出去的。
最后决定索性洗一下,洗完之后整件衣服如同百皱裙,拎起来缩成一团,就是扔在马路上也没人拣,好好的一件中山装就这样被束之高阁,最后被他母亲剪了糊鞋底。同事说幸好当天没同意自己女朋友去擦,否则洋相出大了。
我们都因为没钱想出风头才遭遇如此尴尬的事情。圆房子的经营商或许是吃透我们的心思,才会去进这样的货品。之后我再去光顾圆房子,都是挑些一些明信片、钥匙串、指甲钳之类的,再也没去淘那些满足虚荣心的玩样儿。如今圆房子依然在经营,满足不同阶层百姓的需要,以廉物、货全而受到百姓的欢迎。
去年国庆我又去里面兜了一圈,寻找一下当年的感觉,还给孙子买了几个积木。发现三四十年过去了,经营者换了一批又一批,可那圆房子的造型依然没变,让我感到有种时光倒流的恍惚感,走出来时,好像自己又回到了从前,一下子年轻了好多。